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純真年代及後來
純真年代及後來 微作理性的想一想，當年迷戀上孟庭葦純屬必然。那時我是情竇初開的少年，她則是當紅的流行歌手。那個年代是純真的，流行樂壇翻滾著大量的憂傷和淒美。那個時候“酷”還沒有成爲流行語彙，少男少女們憧憬著三毛似的流浪，同時在各自單獨的世界裏認真地抒情。 我恰是成長于時代分岔的小徑之上。很早以前就看到過，亞亞說自己是早熟的。我固執地認爲我也是早熟的。我的狀態停留在我的表姐以及她的同學們的時代。當亞亞還是個鄰家女孩的時候（“月亮的臉，冬季雨，誰的眼淚在飛”時期），她們正是高中（中專）的年齡，她們和亞亞有著相仿的芳草般的青春。她們傳閱友誼出版社版本的三毛的《撒哈拉的故事》，和具有姐妹情誼的朋友寫充滿少年愁苦和疑惑的信件，偷偷地戀愛，並且和父母爲了戀愛的事情冷戰、爭鬥不休。 早已結婚生子的表姐不會知道，她的青春在我眼中居然是如此的曆曆在目。我不知爲何就停留在了她們的年代。1995年亞亞當紅，被新崛起的sony唱片公司挖去做開山鼻祖。《真的還是假的》被視作一次轉型。我不能說它是否成功，但是我發現這個女子是以前唱“冬季到台北來看雨”那個女孩時，我在更深的程度上繼續迷戀起這個聲音，以及她的眼神。現在我只能說sony是一個很商業，但是在制作的精良程度以及宣傳的力度上都表現不凡的公司。在sony的三年裏，亞亞和衆多優秀的制作人進行了合作，在包裝造型上也狠下了一番工夫。 1996年的大陸，“心言手語”的海報貼遍了每一家音像店。但是，1996年的台灣，亞亞開始進入了事業的掙紮期。音樂市場的口味越來越多元了，在純真中艱難爬行的歌手已經開始不受憐愛。1997年的“第二道彩虹”已經完全不怎麽紅火了，盡管這是一張品質不亞于“純真年代”的優秀作品。孟庭葦這個名字，在我周圍的同學中已經漸漸成爲一個老歌手的名詞。時代就是以這種方式給了我以迅猛的打擊。我的與衆不同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。 我一直生長在保守的社會裏。我聽單純和傷感的歌。在別人看來，我是清心寡欲的。我像是用面捏成的小人兒，沒有棱角，沒有力度，非常的不鮮明。現在想來，一個熱血男兒該是什麽樣子的呢，應該棱角分明，應該頑皮好動，應該和同性之間發生口角，應該拳腳相迎。我不是在嘲諷，我只是羨慕和嫉妒。我非常的羨慕和嫉妒那些和我不同的人。 但是我和別人不同。我常常是自卑的，因爲在我成長的時代，我迷戀孟庭葦的歌這一事實已然不是什麽主流。我于是繼而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。一方面，我感到永遠的純真對我而言只能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。亞亞的歌，讓人覺得即便是再傷再痛，也要把它藏在心底，也只能雲淡風清地輕聲吟詠一番而已。我那旺盛而壓抑的荷爾蒙終于讓我接近爆炸了，我一時間藏起了所有的孟庭葦，開始聽具有表現性的花腔或者神經質的令人不安的嗓音。 我的人生也由此雜亂無章起來。我依然年輕，但是變得脆弱無比。或者我將變成一個孤絕的我，或者我將做一個秘密的邪惡的我。我總歸是回不去清心寡欲的那個年代了。今天，我看了談天說月論壇裏的一篇文章，突然設想，假如我一直聽亞亞聽到現在的話，我身邊該是有一位純真細致的好女孩了。 附送一篇舊文： 夜的片段 & 細碎紛亂的體驗 題記：這是2004年對我而言最值得紀念的事情之一——見到兒時最爲迷戀的偶像。這狂熱的孩子氣還是存在的嗎？ 我想我是爲了把這實現了的願望送給當年的那個我。 正文：下雨的夜。 是太遙遠的夢想，卻依舊那樣地奮不顧身。 對自己說，一切可以正常了。但我知道，一切從未正常。 你聽到下雨的聲音了嗎？我對數碼相機（注①）說。我錄下自己的聲音，錄下下雨的夜。 那是紅的有些發亮的消防車，即便是在夜裏，它仍透露著自己的某種囂豔的威力。我坐在裏面抽煙，外面在下雨，下得很大，紅綠的燈光交替閃耀，不規則地掠過我的周身。我看得清吐出的煙的軌迹。 我總是善變的，希望停留在車裏。空氣又濕又冷，我有點抖，裹在深紅的旗幟一般的外衣裏。我聞聞衣服上的味道，希望得到些什麽。50米外歌手們在唱歌。我又一次逃離了。躲進一個意外的世界裏。（注②） 生活充滿意外。我本來只想安安靜靜聽歌，遠遠駐足觀望。喧囂紛亂之中，來不及想太多。 雨沒有停的迹象，體育場內的人不多，但是擁滿了舞台四周（注③）。在某一個時間，傘留在車裏，拿上了自制的海報版，拿上了數碼相機，開始踩著泥濘向人群靠近。 亞亞（注④）出場的時候我還在著急，因爲找不到組織（注⑤），靠不近舞台。還是擠進了一個角落，是正前方的側面。一個女人看我拿了亞亞的海報版，讓我和她一起站在那個椅子上。她把我當成了一個瘋狂的小男孩，我今年農曆十月剛好二十二。 亞亞唱“誰的眼淚在飛”的時候看到了我和我手上的海報版。她認真的唱，沒有特別的示意，但是她顯然看到了我，因爲那塊版很顯眼。而且她認出這是“葦美主義”（注⑥）。她中午曾經離我不到十公分，說我的名字，對著我手上的數碼相機說話。（注⑦） 我的頭發濕了。我輾轉于舞台四周，狼狽卻充滿感情。我顯然沒有去思考這麽做的原因，一切仿佛理所當然。 我雙手支撐身體上了舞台，又被趕了下來，下的時候先坐在那裏，褲子髒掉了。旗幟般的外套沾了泥巴。我高舉數碼，錄畫質極差的錄象。我在亞亞比較靠近的時候用力喊“亞亞”，我和台下的人一樣隨波逐流。 我還是遺憾，我沒有流出眼淚，我的心似乎是浮在體外的。我的迷戀扣在某處，但它似乎不是真的傳達給了那時的自己。 浮面的風光和熱情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。但我又不肯說服自己真的逃脫。就像悅悅（注⑧）說了，她不再那麽迷戀小紅莓了，但是她還是去看了演唱會，聲嘶力竭地叫喊。 我總是晚了一步，我曾經想要的幸福不能及時抵達，我總是找了太多的理由來彌補。我總是想，如果我有了孩子，我會把所有的幸福都在第一時間全部讓它獲得。它最好是男孩，如果它是女孩，我要讓它像悅悅。 每個人總有一些結，父母希望子女學曆比自己高，生活比自己好。我以爲我會和他們不同，但是我有別的企望，是不是，我的和父母的，它們如此接近，以至于它們的本質相同。 “秋季到龍城來看你”，唱完最後一首歌，張大哥（注⑨）走到出場處迎接亞亞。他們是溫馨的，盡管大雨依舊。 我一步步挨到火一樣的消防車前，它是大雨澆不滅的火焰。車頂有熟悉的死黨，于亞亞一樣，屬于我的過去。但我揮之不去。 濤（注⑩）把我送出去，我和他回家，見了叔叔阿姨，再出來開車送我回家。他家樓下那個的院子有些變化，他也是我純真年代的一部分。車裏開了制暖的空調，中途去旅店和周傑、唐方哥、愛葦姐（注⑾）他們告別，再上車，覺得格外暖和，空氣幹燥下來，和車外不能停止的雨形成巨大反差。 我沒有辦法說謝謝。下車的時候，只能說一句，回去的時候慢點。 編外：遺憾，抒情。 我沒有在下雨的演出現場認真聽亞亞的歌，只是慌忙著在舞台四周奔跑、叫喊。功利地拿數碼去記錄，忽略了心的記錄 。我血液沸騰的腦中的場面啊，人生也一樣，匆忙，轟轟烈烈，而又遺憾。 年少的我在春天期待亞亞新專輯的時候腦中是一片溫暖的粉紅。 年複一年我們依然守望在這裏。眼淚褪去，幸福靠岸。歲月回廊，風雨陽光。 注釋： ①有錄音錄象功能的數碼相機。 ②消防車是消防隊在演出時作爲防火部門因爲值勤而開入場地的，舞台燈光音響電路那些是危險的，雖然那晚雨下的很大；而我中學時期的死黨剛好是執勤人員之一。 ③這是我的家鄉，叫濮陽的小城第一次承辦商業的演出，售票情況本來就不佳，又因爲下了大雨，所以觀衆很少。 ④90年代中期的玉女歌手孟庭葦的昵稱，是我少年時代迷戀的偶像。 ⑤本次行程是歌友會中的六個人一同前往的。 ⑥本人在歌友會裏的ID ⑦中午歌友會六人和心中的偶像共進了午餐。 ⑧張悅然。80年代後作家，與我同齡。她的《這些那些》中提到她在新加坡的生活，提及了小紅莓（the Cranberries）樂隊。 ⑨我偶像的老公，一個英俊體貼的男人，也共進午餐來著。 ⑩死黨。 ⑾歌友會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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